4月19日晚，世界级著名指挥家、钢琴家郑明勋携杭州爱乐乐团，在2024“春之声”杭州音乐汇的舞台上，完成乐团本年度纪念布鲁克纳诞辰200周年的第三场音乐会。
前一晚，同一个舞台上，郑明勋以钢琴演奏家的身份与小提琴家竹泽恭子、大提琴家王健一齐带来“友情三重奏”音乐会。时隔一夜，郑明勋以指挥兼钢琴的角色，融入杭州爱乐乐团的莫扎特与布鲁克纳时空，带来别样的A大调。
回溯郑明勋与杭州爱乐乐团的音乐之交，可谓“桃李春风，知音十年”。2014年的秋天，郑明勋首次与杭爱合作，带来舒伯特和勃拉姆斯的浪漫作品，十年之后的春天，隔着时间的沉淀，双方合作更趋成熟而自得，从莫扎特的轻越灵动到布鲁克纳的厚重哲思，生动呈现出彼此艺术理念上的契合以及音乐诠释上的默契。
音乐会上半场是莫扎特的《A大调第23钢琴协奏曲》(K.488)。这是一首被称为“歌剧”协奏曲的作品，兼具抒情性与戏剧性。霍洛维兹曾在晚年说过：“莫扎特是我的No.1，这是人生的黄昏达成最高级的回归。”本次演奏的协奏曲便淋漓尽致地体现出莫扎特极具特点的“阳光般的温暖”，即使是夕阳也拥有无限之好。
在这首作品的呈现上，郑明勋一人分饰两角，既以钢琴的身份融入进乐队，又以指挥的身份引导着乐队。虽是国际知名的指挥大师，但郑明勋却是以钢琴演奏开始自己的音乐生涯，七岁便已登台演出，之后从钢琴进入指挥又时时回归钢琴，无论是黑白键的颗粒跳动还是指挥棒的线性挥舞，都深刻诠释着属于郑明勋的璀璨履历。
现场，郑明勋端坐钢琴前，轻拂双手，引领弦乐演奏出富有歌唱性和抒情性的主题，铺展出如旭日初升的高昂节奏，音调持续走高、节奏愈发活泼，愉悦感油然而生。随后，郑明勋在空中舞动的双手进入钢琴键上，颗粒饱满的音符追逐着弦乐，一丝一缕地勾勒出阳光普照下的柔和与松弛。而后钢琴又带出略带愁绪的伤感旋律，但木管乐器又不失时机地将饱和的暖色调融入其中，呈现哀而不伤的质感。郑明勋的双手如魔术般，时而沉浸于键盘，点控出蛛丝般网罗人心的旋律；时而流连于虚空，洞察着莫扎特管弦乐的维度。作品终了，观众回以热烈掌声，既给乐队的默契追随，更给郑明勋的舒驰有度。
下半场，郑明勋全身心融入布鲁克纳的指挥，精彩演绎布鲁克纳的《A大调第六交响曲》。同样是A大调，比起莫扎特所表现出的纯真与欢乐，布鲁克纳体现的是庄严与神圣，但“布六”又没有太多绚丽的技巧，朴素庄重之中显露出超然的气质，是布鲁克纳唯一一部“一锤定音”的交响曲，布鲁克纳自称此曲为自己最大胆的创作，甚至还得到勃拉姆斯罕见的掌声。
对郑明勋而言，每一次指挥布鲁克纳都是在向作曲家致敬，每一次指挥棒的起落都是对作品的再度创造，每一次旋律的起伏都是对布鲁克纳精神世界的诠释，与此同时，也连带着整个乐队的思考和理解。
现场，郑明勋凭着深厚的音乐素养和敏锐的艺术直觉，带领杭州爱乐乐团营造出独属于布鲁克纳的场域。布鲁克纳认为他的这部“布六”哲理深邃，虽在内容上看似 “逆来顺受”，但在曲式与和声上又极为大胆，甚至在交响曲进行过程中还经历了一番“调式之战”，A大调的抽离和回归都给作品带来了戏剧性的大胆沉浮，那有别于惯常的A大调灿烂叙事，“布六”充满着贯通寰宇的崇高笔触，英雄主义的宏伟、宇宙生态的深邃，甚至可以触及个人情绪的复杂多样，最终引导观众回复到聆听本身，聆听一个作曲家的勤勉、沉郁以及不得志，从而敬畏他的洞察、宽广和不言败。
（张月琴，摄影：杨思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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