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五能买什么?
如果你只有两块五的早餐钱,在一线城市只能吃一个小包子,但在湖南邵阳一家名叫凯阳餐馆的店里,你能吃上一碗热乎乎、有汤有菜的豆腐臊子面。一碗小份的牛肉面也只要5元,是市面上普遍定价的一半。
这家餐馆开店近30年一直坚持低价服务街坊群众,几乎没有涨过价,堪称一个奇迹。
奇迹的缔造者是被称为“倔老太”的林生丽。乍一看,发白的头发,佝偻的背,可以确信她是一位七旬老人。但她干起活来麻利熟巧,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总能让人忘记她的年纪。
开一家小店,让困难的人也能吃顿饱饭
林生丽在年轻时曾作为知青下乡体验了一段苦日子,她看到了很多农民没有鞋穿,“连菜也没得吃”。那时,她便许下一个朴素的愿望:将来自己有钱的时候,一定要开一家小餐馆,以最便宜的价格,让经济困难的人也可以进店吃顿饱饭。
1995年,林生丽下岗后回到邵阳,开了这家凯阳餐馆。从营业初,凯阳餐馆就是当时市场上的最低价。
今天,在凯阳餐馆收银台旁的墙上,食客们还能够看见一张红底黄字清晰的价格表:早餐供应粉面,按照大、中、小碗,每碗分别为3.5元、3元、2.5元;自助中餐每人6元。
坚持卖低价餐食,也让她心理上吃了不少苦:同行排挤她,朋友说她傻,连丈夫也一度不理解她。“他早就不支持我做了,但他奈我不何,我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动的。”
“好样的小店”提供弱势群体餐补
开店近三十年,凯阳餐厅与老顾客早已像家人一样的关系。老顾客们并不只是冲着便宜,更是为了一口熟悉而温暖的心灵慰藉,恰如一位顾客的形容——“完全是妈妈的味道。”
去年,林生丽获评诚实守信类“中国好人”,要去安徽参加颁奖礼,不得不暂停营业四天。一回邵阳,就有老顾客迫切赶来吃一碗,“我只要一天吃不上凯阳的早餐,就浑身不舒服。”
有一位患阿尔茨海默病的老顾客,患病前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来吃碗面。如今,他大多数路都记不清了,但却记得凯阳餐馆所在的红旗路。有时他来店里吃饭没带钱,林生丽也随着他。等到他头脑有点清醒的时候,就会拿出百元钞来,“欠了几碗,随你取,他知道我不会多要他的。”
今年4月,信也科技“好样的小店”的公益项目关注到凯阳餐馆,感动之余,也想出一份力来守护凯阳的坚守与温情——项目组为凯阳餐厅提供了公益基金,款项将用来补贴附近的五保户和残疾人用餐,给予他们成本价优惠。这笔基金预计支持凯阳餐馆使用一年左右。
据林生丽介绍,来店里吃饭的顾客,主要是附近的居民,其中有不少是低收入的弱势群体。
“好样的小店”是由信也科技联合南方周末发起公益项目,为具有公益和文化传播属性的小微企业和小店提供定制化帮扶,助力像林生丽这样默默奉献的人,支持他们身后小小的事业走得更远、更久。截至今年4月底,已有17家小店获得项目支持。
精打细算,一碗粉只赚3毛7
2023年,林生丽获评“中国好人”后,她的事迹走红网络,慕名而来的顾客排到了马路上,粉面销量暴增近三倍,原本负责收银的林生丽只好重返一线,将排队时间从半小时缩短到了几分钟,因为店里帮忙的年轻人没有她“手脚快”。
出名后,也有人质疑:如此低廉的价格,还有利润空间么?食品质量能保障么?
林生丽的回应也非常坦诚朴实,“亏本买卖我还是不会做的”:一碗基础款粉面的平均毛利是三毛七,如果再加个蛋或加一块钱臊子,一碗能挣五毛到一元。
而这点微薄利润背后,靠的是林生丽日复一日的精打细算与劳累奔波。
她的成本账覆盖了每一道工序、每一个环节、每一种用品,比如用称计算出每斤臊子能打多少份,每个一次性塑料杯的进价,甚至一张一张地数过整包抽纸,将每张抽纸的成本精确算到了1.5分。
对于食材的品质,林生丽更是严格把关。合作了二十多年的蔬菜供应商、肉铺和米面调料店老板都说,只要哪天送来的菜看着不太新鲜,她下次就不会再合作了,“林老太凶起来非常吓人的”,没人敢以次充好糊弄她,也不会随意涨她的价。
而在2019年之前,林生丽为了买到便宜又新鲜的蔬菜,还会亲自去菜市场守到凌晨,等从外地运送蔬菜的卡车返回。
三十年如一
这样辛苦干一整年,餐馆的净收入跟店员工资一样,不到五万元。
多年来,包括顾客在内的身边人,都劝过她涨价,哪怕每碗粉涨个五毛一块,依然是市场最低价,一年却可多挣十几万。林生丽却有自己近乎固执的坚持,为的是“不忘初心”。
店里的两位元老员工,从开店以来一直跟随她至今,几十年的辛酸风雨共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其中一位阿姨朱汉珍说:“我们跟着林大姐做事,也跟着林大姐做人。”
开店之初,林生丽没想过要做多久。2019年获评“邵阳市道德模范”时,她曾定下了做满30年的目标。到明年就整整满30年了,她说:“如果到时身体还可以,她还会继续开,至于再做多少年,就说不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