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文艺复兴的浪潮中,东方的神秘与诱惑开始渗透到西方的视野之中。18世纪的欧洲社会,尤其是贵族与知识精英阶层,对于远东的文化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与向往。这种兴趣不仅仅是出于对异域的好奇,更是对东方文化的想象与赞美。在当时,Chinoiserie(法式中文风)成为了一种流行的艺术风格,将东方的美学元素融入了欧洲的艺术与设计中。这种跨文化的视角不仅仅丰富了欧洲的艺术表现形式,更促进了东西方之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因此,探索欧洲Chinoiserie中的东方美学,不仅可以深入了解欧洲艺术史的发展,也可以从中窥见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丰富内涵。
德国Frankenthal大型中式塔楼Chinoiserie作品
在Chinoiserie中,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形式之一就是对中国瓷器的模仿与赞美。欧洲陶瓷厂纷纷推出仿制的陶瓷作品,成为Chinoiserie风格的重要表现之一。在18世纪70年代,德国西南城市Frankenthal制造的大型中式塔楼Chinoiserie作品充分诠释了欧洲对中国陶瓷模仿和再创造的野心。作品精致而繁复,分层的中式建筑支撑在一个长满苔藓的岩石洞穴上,周围种有棕榈树和水果。上层廊台与下层阶梯上均有一个中式人物彼此示意。整个作品从材质的模仿,不对称构图,至中式元素的运用均源自东方审美逻辑,然而其表现手法又是西式的,从人物体态的表现、装饰的细节、至色彩的繁复,均是欧洲写实的、张扬的,充满着洛可可式的独有的动感和细腻,从整件作品中可以窥见东西方文化和审美交流的丰富内涵,以及欧洲艺术家们怎样通过对东方美学的重新诠释与再创造,将东方元素融入了他们的创作中,赋予了其新的内涵与魅力。
代尔夫特多彩绘Chinoiserie盘子
即使是普通形制的瓷盘,在著名的荷兰陶器代尔夫特的手下,亦有着独特的欧洲的Chinoiserie魅力。代尔夫特从最初对元青花的模仿到后来在图案中融入欧洲审美视角,以及施以珐琅彩的加工点缀,期间创造了很多具有艺术价值的精品。其中被荷兰阿姆斯特丹博物馆收藏的约在1740 – 1770年制作的多彩绘Chinoiserie盘子中,可同时窥见东西方艺术互相交融的魅力。盘子显然受到中式传统工笔画作的影响,中央呈现中式的楼阁庭院,细腻精致,而盘子外圈则装饰有满圈丰盈的西式如天使图案般的人物及各式卷草花纹。作品既有中式的不对称式的自然构图、东方式的闲逸,又讲究西式装饰及构图的对称及丰满,用色柔和但色彩缤纷,是在色彩、构图和元素的平衡间同时展现东西方经典审美的佳作。
上世纪中叶,储粹宫CHUCUI PALACE以珠宝传承并发展了现代Chinoiserie风格,储粹宫CHUCUI PALACE的作品很大程度上弥合了18世纪人们由于东西方世界交流的缺乏而造成的审美上的误解和偏差,它对东方审美和中式传统画作的精准理解,以及对现代珠宝精湛技艺的掌握,使其作品成为融合时代与传统Chinoiserie审美的佳作。
储粹宫 鹤舞云间 Crane Dancing in Clouds 胸针
其作品 “鹤舞云间 Crane Dancing in Clouds”胸针以中式文人经典称咏元素鹤为主题,鹤从一侧飞入,强调了Chinoiserie中源自东方审美的不对称构图,但又在不对称中寻求视觉的平衡。作品撷取中式传统纹饰祥云纹为装饰,摒弃直线,强调CHinoiserie中装饰曲线带来的运动感,以此刻画出鹤“排风之上,乘风而来”的动势。作品同样只以金和钻白为色彩,以此称诵水墨高雅纯粹意境。整件作品立意高洁,以Chinoiserie中为准则,以西方技艺为载体,东方审美为底层逻辑,是融合Chinoiserie和中式传统写意画的极佳典范。
储粹宫 云吟清樾 Cloud Poetry 胸针
另一储粹宫CHUCUI PALACE 法式中国风作品“云吟清樾 Cloud Poetry”胸针,撷取中国甲辰年生肖以及中式经典传统图腾“龙”为母题,刻画出“青龙舞云端,风雨来海上”的诗境。作品以东方色——青色点题,既传承Chinoiserie中柔粉色调,亦表现出如水墨中单色带来的纯粹与高洁,并以不同彩度的蓝色宝石铺就龙鳞,以此效法水墨中分染技法,重现墨入纸间的渲染效果。作品以Chinoiserie中标志性的不同维度的曲线和曲面为特色,龙首龙尾飘逸,演绎祥龙云间翻滚出没之运动感,又以祥云、飘带辅以华丽婉转的装饰性,并以半透的祥云增加龙的神秘感和作品的节奏感。整件作品既传承了Chinoiserie中的经典特征,又可从中窥见Chinoiserie的传承出处——即东方审美的表达源头,是极具文化、艺术价值的融合东西方审美的经典佳作。
Jean Baptiste Pillement制作的彩绘四联屏,约制于18世纪中期
18世纪诞生的法国著名画家Jean Baptiste Pillement,以其精美细致的风景画而闻名,但他绘画生涯中的重要贡献主要体现在其所制作的版画,以及它们在传播洛可可风格——尤其是对欧洲Chinoiserie品味的影响上。相比于其前辈Chinoiserie绘画的鼻祖Jean-Antoine Watteau画中的忧郁,画中极具故事性及戏剧性的Chinoiserie画家François Boucher,Pillement的作品更富装饰性、自然性和田园色彩,主题也更为闲适安逸。其制作的彩绘四联屏中,以简约的中式建筑和花草树木构成东方式的自然构图,不讲究对称,受东方式元素中孔雀以及凤凰等元素的影响,画家亦以展开翅膀的带有奇幻色彩的大鸟进行构图的补充和点缀,中式人物与孩童或手持乐器,或尚闲适乐,营造出田园中的野趣。作品虽保留了西式手法中的阴影关系,但相比于西式传统画作,亦并未浓墨重彩,转而寻求东方式的柔和色调,其内核是西式表现手法下对东方式自然田园生活的憧憬和理想刻画,既表现在构图上、色彩上,亦表现在元素上和装饰性上。
在欧洲Chinoiserie的艺术世界中,东方美学不仅仅是一种表面的模仿与再现,更是一种跨越文化的心灵共鸣与想象的狂欢。通过对东方文化的追求与赞美,欧洲艺术家们开启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心灵之旅,探寻着古老东方文明中蕴含的智慧与美学。在Chinoiserie的作品中,东方美学以其神秘、精致和诗意的魅力,引领着观者穿越时空,走进一个充满想象力和奇妙的东方世界。然而,这种跨文化的审美体验也反映了欧洲社会对于异域文化的向往与理解,在跨越文化的同时,也引发了对自身文化认同的反思与审视。因此,欧洲Chinoiserie中的东方美学不仅是艺术表现形式,更是文化交流与融合的见证,是东西方文明相互启发、相互影响的历史见证,也是人类对于美的无尽探索与追求的象征。